僧房藥樹依寒片,
井有清泉藥有靈;
翠黛葉生籠石甃,
殷紅子熟照銅瓶。
枝繁本是仙人杖,
根老能成瑞犬形;
上品功能甘露味,
還知一勺可延齡。
這首詠枸杞的詩,為唐代劉禹錫所作,堪稱詠藥詩中的絕唱。
傳說潤州開元寺大井四周枸杞叢生,當?shù)厝朔Q此為枸杞井,并說飲此井的水能祛病延年。這就是第一聯(lián)句引用的典故。
“石甃”是指井中四壁。唐代白居易有“中底鋪白沙,四壁甃青石”之句?！般~瓶”是指銅制吸水器。唐代白居易有“井底引銀瓶,銀瓶欲上絲繩絕”之句。銅瓶較銀瓶價廉易得,更為常用。枸杞喜生濕潤之地,生長在井旁的枸杞,非常繁茂,翠綠黛青的葉子,籠罩著井壁,殷實紅色的果實,照映著吸水器。這就是第二聯(lián)句描繪的葉、果形態(tài)。
杖為老人步行所倚之物。道家說:長期服食枸杞根,可以羽化成仙,故曰仙人杖。又說:千年枸杞之根其形如犬,故以“枸”名之。據(jù)《續(xù)仙傳》記載:朱孺子見溪側二花犬,逐入枸杞叢下,掘而得之,形如二犬,烹而食之,忽覺身輕。這就是第三聯(lián)句引用的典故。
上品為最高品位,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把藥物分為上、中、下三品。枸杞列為木之上品。甘露是指甘美的雨露?！独献印吩?“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?！毖育g即益壽延年。這就是第四聯(lián)句引用的典故,其中包括許多神奇的傳說。
服食枸杞養(yǎng)生,已有三千多年的歷史,而且全草均可養(yǎng)生?！对娊?jīng)·小雅》有:“集于苞杞”之句。陸璣《詩疏》說:“一名若杞,春生,作羹微苦,其莖似莓,其子秋熟色赤,莖葉及子食之,輕身益氣。”(太平圣惠方》曾載一傳奇的故事:有一個人出使河西,路逢一女子,年似十五、六歲,打一老者,年約八、九十歲,使者深怪之,問那女子,此老是何人?女子說:“是我曾孫?！贝蛑喂?“因有良藥不肯服食,致使身老不能行走,所以要打?！笔拐哂謫柵咏衲陰自S?女子說:“年三百七十二歲?！笔拐哂謫?“藥有幾種?！迸诱f:“藥唯一種,然有五名。春名天精,夏名枸杞,秋名地骨,冬名仙人杖,亦名西王母杖,以四時采服之,會與天地齊壽?！边@雖是一則傳奇,卻也道出了枸杞的效應。
世傳蓬萊縣南丘村多枸杞,其根盤結甚固,其鄉(xiāng)人多長壽。可能與這里的水土有關。著名詩人蘇東坡亦說:“蜀青城山有一長壽村,有見五世孫者,這里道極險遠,生不積鹽醯,而溪旁多枸杞,根如龍蛇之狀,飲其水故壽?！?br /> 據(jù)《地仙傳》記載:春采枸杞葉(名天精草)、夏采花(名長生草)、秋采子(名枸杞子)、冬采根(名地骨皮),并陰干,用無灰酒浸一夜,曬露四十九晝夜,取日精月華之氣,待干為末,煉蜜九如彈子大,每早晚各服一丸,細嚼,以隔夜百沸湯下。此藥性平,常服能除邪熱明目輕身。此方由一異人傳于持猗氏縣一老人,服之,壽百余,行走如灰,發(fā)白返黑,齒落更生,陽事強健。因枸杞有良好的養(yǎng)生功能,故有卻老、天精、地仙,長生草,石壽樹,仙人杖,西王母杖等別名。
從以上所析可以看出,劉禹錫確是唐代通醫(yī)的著名詩人,回頭再讀這首詩,就會回味無窮。劉禹錫從小體質瘦弱,少年時代起就留心醫(yī)藥,他決心通過習醫(yī)來改善體質,曾采用借閱的辦法,讀了《素問》、《本草》、《藥對》、《小品才方》等書,并留心搜集單方、驗方,堅持30年未間斷。他后來在連州刺史任上編著了《傳信方》一書,這本書不僅在當時國內普遍受到歡迎,而且還流傳到日本、朝鮮。日本的《醫(yī)心方》、朝鮮的《東醫(yī)寶鑒》都收錄《修信方》中的有效方劑。
由于有淵博的醫(yī)學知識做基拙,加上高深的文學修養(yǎng),其詠藥之詩就能達到“取景優(yōu)美,詞藻瑰麗,精煉含蓄,思出常格,開朗流暢,語語可歌”的神妙境界。